张小娴散文集---禁果之味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为谁而发奋


　　你会不会为一个男人而努力自己的人生？
　　我从来不知道我有一位那麽深情的朋友。认识她的时候，虽然她的才华已经受到赏识，但是，她的生活还不是过得很好，她的世界也很灰。这两年来，她的事业突飞猛进，也赚了很多钱。我们住在两个不同的城市。去年，我去找她的时候，她抢着请我吃饭。我取笑她：

　　「你现在是不是赚到很多钱了？」

　　那一刻，她竟然真的打从心底笑出来。

　　今年初，她来香港找我，她的事业又跨进了一大步。她的世界也多了很多欢笑。

　　这天，从她的朋友口中，我才知道，这些年来，她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一个已经跟她分了手的男人。

　　她要努力，要成功，那样就可以向他证明她是他爱过的女孩子之中最好的。虽然大家没有再联络，然而，他会知道她现在有多麽的出色。

　　那个朋友问我：「你有没有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而努力？」

　　记忆之中，我是没有的。然而，能够为一个男人而努力，那毕竟是好的。起初，你是为了要他後悔而努力，当你渐渐迈向成功，你是为了你自己而努力。只要成功，当初是为了谁而发奋，也不重要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一定可以追到你


　　你有没有遇过这种男人？他在你背後说，要是他追你，他一定可以追到你。
　　虽然这样说，他却没有来追你。

　　在男人眼中，并没有他们追不到手的女人，只有他们不想追的女人。

　　追不到的，他们也认为是自己不想追。如果想追，怎会追不到？

　　男人常常这样骗自己，他也必须这样相信自己，才可以度过每一天。如果世上真的有他追不到的女人，也不是因为他的魅力不够，而是因为他的钱不够别人的钱多。那个女人太现实了，所以，他不会去追求她，这是对她的惩罚。

　　男人习惯了被拒绝，却又害怕被拒绝。为自己解围的方法，就是骄傲地说：

　　「只是我不想追求她罢了！」

　　不去追，永远不知道结果；这样的话，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被拒绝。於是，每个男人几乎都有几面奖牌，非常的光荣。他追不到手和不敢追的女人，是他不去追。

　　明知道对方不把自己看在眼里，他才不会自讨没趣。所以，当你听到一个男人在你背後说他不可能追不到你，你不必太认真，也不必生气。他不过是维护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。谁不曾这样保护过自己呢？当我们遇上一个不爱我们的男人，我们也许同样会跟自己说：「他一定是怕我拒绝他。」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沉默的等待


　　当你感觉到你所爱的那个人在背叛你，你也许是仍然会假装不知道的。
　　假装不知道，是逃避、是自欺，也是等待。

　　暂时保持沉默，事情也许会变好。那就给他一个机会，也给自己一个藉口。

　　沉默，也许是可怜的，希望他被你的沉默感动。你不可能不知道，你只是不去揭破，因为你舍不得离开。

　　我们沉默地等待，等待对方觉悟和珍惜。直到发觉对方不会觉悟和珍惜，我们才没有办法自欺下去。

　　不要以为你所爱的那个人甚麽也不知道，不要把他想像得太愚蠢，他只是伤心地等待，等待你抉择。

　　一旦说了出来，彼此也没馀地了。

　　一些作为第三者的女孩子会说：

　　「他女朋友怎麽可能不知道呢？她为甚麽还要容忍他？」

　　谁说她不知道呢？她只是在等待。假若承认自己是知道的，那便没有藉口忍受。她总要给自己一个幻想，也给自己一个下台阶吧？

　　不用等待的人，是幸福的。他们怎会理解等待的彷徨和难过？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用来骂负心汉的词汇


　　新小说里的其中一个场景，是女人痛骂负心的男人。怎麽骂呢？我很想写得特别一点。可是，最後我发觉，女人用来骂负心汉的，都是离不开那几句。譬如说：
　　「你是个骗子！」

　　「你为甚麽要这样对我！」

　　「我真的後悔遇上你！」

　　「我不要听你解释！」

　　「我不会再相信你！」

　　「你为甚麽要骗我！」

　　「我现在才看清楚你！」

　　「我为甚麽会爱上你这个人呢！我太蠢了！」

　　「你说话呀！你为甚麽不说话！」

　　「从今以後，我不想再见到你！」

　　「我觉得你很恐怖！我为甚麽会和你这种人睡觉呢！」

　　「衰人！」

　　「贱格！」

　　「你去死吧！」

　　被背叛的时候，谁还有心情琢磨字眼？最贴切的，便是那几句，而内容也离不开几个范畴，主要是：

　　有眼无珠、衣冠禽兽、人类渣滓。

　　被背叛的次数愈多，你愈能够背诵如流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狡猾的沉默


　　男人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情时，他们最擅长的便是沉默。
　　你说了要分手，他来找你，是想你回到他身边的吧？然而，他站在你面前，却一句话也不说，那他来干甚麽？他站在这里，就是道歉吗？结果，是你首先忍不住问他：

　　「你来干甚麽？」

　　他沉默着。

　　终於，你忍不住骂他。他也是沉默，只懂望着你。

　　最後，你忍不住向他咆哮：

　　「你说话呀！你为甚麽不说话！」

　　他仍然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，一动也不动。

　　男人道歉和内疚的方式，原来就是沉默。

　　事实上，他也没甚麽话好说。「对不起」是陈腔滥调。「我爱你」太肉麻。随便说一句话，刺激了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，更有可能获得一巴掌的待遇。所以，最聪明还是不要说话。

　　沉默，也是一种进攻。狡猾的他，会用身体来说话。看到女人哭得力竭声嘶，他就乘机用力搂抱着她。她推开他，打他，他捱打也不放手。厚脸皮的他，终於制服了她。

　　整个过程，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。这是多麽便宜了他？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有时笨，有时不笨


　　男人有时是很笨的，他们往往不能够明白女人的心意。
　　分手的时候，你哭着说：

　　「我以後也不想再见到你，你给我滚！」

　　他听了，就真的滚。

　　他搂抱着你，你推开他说：

　　「你放手！你不要再碰我！」

　　他竟然真的放手。

　　你说：「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！」

　　他真的不敢再打电话给你。

　　你说：「我们分手吧，以後也不要再一起了。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，你看似决绝，其实也不是那麽决绝的，只要他再求你，你也许会心软。然而，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之後，便真的不敢再找你。他以为你真的要分手。

　　因为他不再找你，你也不肯找他，你们便真的分手了。

　　本来，你是徘徊在想分手和不想分手之间的，结果也惟有分手。

　　如果他不是那麽笨，结局也许会不一样。面对他所爱的女人，他难道看不出，事情还有挽救的馀地吗？

　　当然，他们也不是太笨。要是你说：「你去死吧！」他们才不会去死。这个时刻，他们非常的聪明，知道你不是说真的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夏天早上的西瓜


　　夏天里，我的早餐是西瓜。
　　在超级市场买一个西瓜回来，切成八份放在冰箱里，可以吃八天。晚上睡觉的时候，想着明天早上可以吃西瓜，那个梦也特别清凉。

　　早上起来，刷牙洗脸之後，把一份西瓜从冰箱拿出来，切成一片片，一边看报纸一边吃，享受一个冰凉的早晨。

　　一个西瓜才卖二十多块钱，比任何早餐也便宜。而且，西瓜水分多，热量低，并且含有人体所需的多种营养，如维他命A、B、C、蛋白质、葡萄糖、果糖、苹果酸、磷酸、钙和粗纤维等等。节食的时候，吃西瓜最好了。西瓜皮还可以用来敷脸。

　　最近，在超级市场里有卖马来西亚西瓜，大小像一个手球，很甜。吃完了想再去买，已经再看不见了。另外又有一种黄肉西瓜，像一个排球那麽大，瓜肉是黄色的，也很甜。不过，吃西瓜始终是吃红色的好。一口咬下去，红汁四溢，那才痛快。我不喜欢喝外面的鲜榨西瓜汁，总觉得它们是加了糖水的。

　　我不会拣西瓜。听人说，把西瓜拿在手上，很重很重的，便是甜的西瓜。今天在超级市场买了一个日本出产的「西木瓜」，外形像木瓜，表皮像西瓜，应是两者的混种，还没切开来，不知道是甚麽味道。望着它，期待着明天的早餐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为谁而发奋


　　你会不会为一个男人而努力自己的人生？
　　我从来不知道我有一位那麽深情的朋友。认识她的时候，虽然她的才华已经受到赏识，但是，她的生活还不是过得很好，她的世界也很灰。这两年来，她的事业突飞猛进，也赚了很多钱。我们住在两个不同的城市。去年，我去找她的时候，她抢着请我吃饭。我取笑她：

　　「你现在是不是赚到很多钱了？」

　　那一刻，她竟然真的打从心底笑出来。

　　今年初，她来香港找我，她的事业又跨进了一大步。她的世界

　　也多了很多欢笑。

　　这天，从她的朋友口中，我才知道，这些年来，她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一个已经跟她分了手的男人。

　　她要努力，要成功，那样就可以向他证明她是他爱过的女孩子之中最好的。虽然大家没有再联络，然而，他会知道她现在有多麽的出色。

　　那个朋友问我：「你有没有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而努力？」

　　记忆之中，我是没有的。然而，能够为一个男人而努力，那毕竟是好的。起初，你是为了要他後悔而努力，当你渐渐迈向成功，你是为了你自己而努力。只要成功，当初是为了谁而发奋，也不重要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没有品味的日子


　　有钱，不一定有品味；然而，没有时间的话，便肯定没有品味。
　　除了天生的触觉之外，品味的确是需要时间去培养的。要有时间去看书、旅游、逛街，也要有时间去尝试和寻找，才会有品味。

　　有些人会用两年的时间，在世界各地，为自己的家添置家具和装饰品。花了这麽多的时间和耐性，那个家怎麽可能没有品味？

　　穿衣的品味，也不是天天去逛时装店就行的。而是要看很多的书和杂志。没有时间的话，哪有心情讲究？

　　欣赏音乐和艺术品，何尝不需要闲情？

　　天生没有品味的话，便需要去学习。要学习的话，不勤力一点怎麽行？

　　我的朋友W，刚刚去了西班牙度假。她会在西班牙的海滩游泳，买点西班牙艺术品。然後，再飞到法国，住在一个法国友人的家里。那个法国人的家，在巴黎近郊，附近是海和蚝田。虽然现在不是产蚝的季节，但是那里仍然有许多美味的海鲜。她会到巴黎十三区吃越南菜。法国的越南菜，是全世界最好的。回程的时候，她会带些法国酒和法国美食回来。她问我：「到时候你写完稿没有？写完的话，可以来我家吃法国菜。」我简直太妒忌了！我现在过的，是没有品味的日子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没有时间的话，请离开


　　谁说时间不是问题？
　　一个男人的条件再好，他没有时间陪你，也是多馀的。爱情是不可以望梅止渴的，拿着他的照片、抱着回忆，就能度过每一天吗？

　　一个男人愿意给一个女人多少时间，就是他有多爱她。你不可能说：「我爱你，但我没有时间陪你。」

　　你爱我的话，你是可以挤出一点时间的。没法挤出时间，是你已经作出了抉择。

　　一次，听一个女孩子投诉她的男朋友，她说：「他上一次打电话给我，是三个月前，真是太过分了！」

　　不是不体谅你，而是，当你不在身边，我会想像许多事情。你是和别的女人一起吗？你根本不爱我吗？我只是你其中一个女人吗？寂寞不是最痛苦的；想像，才是最痛苦的。离开了你，便不用再对你的生活有任何苦涩的联想。这样，我才能够有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既然你没有时间，我释放你吧！释放你，同时也是释放我自己。

　　爱情不是这样的。爱情是当你一旦爱上一个人，你上班的时候已经想着下班了。

　　「我想见你！」是很自然的欲望，因为你太忙，这一句，竟然变成卑微的渴求。

　　如果没法分配时间给我，请离开吧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可怜的逃避


　　当你无缘无故被人所恨的时候，不要生气，也许，你是做了一件好事。
　　有些人要找一个人来恨，那样，他才能够把生活的所有不如意转移到他恨的那个人身上。也只有如此，他才能够解释自己所有的不如意，他的心理才可以平衡。

　　他恨的对象，通常是在他们身边的。那些人拥有他们得不到的东西。从此以後，这些人变得可恨了。

　　有一个恨的目标，怀恨的人，也就有了生存的目标和力量。他们每天留意自己所恨的那个人的一举一动，甚至刻意接近他，找出报复的方法。他们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如意是自己的问题，他只肯相信，那是因为世上有许多可恨的人霸占了其他人的东西。

　　被恨的人，是没有痛苦的。

　　去恨的人，却是伤痕累累的。有一天，他发现无论他怎样恨一个人，也没法令他自己变得快乐。然而，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，他只能继续恨下去。

　　他们会恨一个朋友，恨一个不认识的人，甚至去恨一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。

　　长久地恨一个人，只是对自己的一切不愿负责任。恨，是一种可怜的逃避。当你被人所恨，你是比恨你的人幸福的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真假皇冠出版社


　　九七年之前，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一些报纸和杂志，是直接把我在香港报纸上写的文章拿去用，天天刊登，没有付我稿费，甚至没有通知我。九七年底，我去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宣传新书，也跟那几份登我文章的报纸和杂志负责人见过面。大家谈得很愉快，他们答应以後会付我稿费。两年多以来，我每个月也收到星、马寄来的稿费，他们非常有信用，也很可爱。然而，盗版书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。去年，新加坡一家出版社竟然在当地用英文译音注册为「皇冠出版社」，发行我的盗版书，真是目无法纪。
　　结果，真的《皇冠出版社》要聘用当地的私家侦探去搜集证据，捉拿假的《皇冠出版社》。私家侦探掌握了证据，连同海关出动，抓了那名盗版商，并且在他的仓库里搜出大量我的盗版书。出版社本来要起诉他，但这名盗版商太可怜了，他付不起律师费。出版社已花了一大笔律师费和侦查费。惟有接受他分期付款赔偿、登报道歉和签署一份保证书，保证以後不会发行和售卖我的盗版书。

　　新加坡的盗版书问题解决了，可是，新加坡旁边的马来西亚，依然有我的盗版书。一位读者告诉我，她在当地一个摊子看到我的书，满心欢喜；怎知，全都是盗版的。

　　所以，我不会买盗版影碟，因为我也是盗版的受害人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留个纪念的情话


　　有些情话，我们不一定相信，但是，我们希望在自己一生之中能够听过，留个纪念。譬如：
　　「嫁给我吧！」

　　「让我照顾你吧！」

　　「我们结婚好吗？」

　　「我从来没有这麽爱一个人。」

　　「你是我最後一个女人。」

　　「我需要你。」

　　「没有你，我不知道怎麽办。」

　　「你对我最好了。」

　　「我从来没有对人这麽好。」

　　「你最了解我。」

　　「我一生也会保护你。」

　　「你是最漂亮的。」

　　「我喜欢抱着你。」

　　「我要令你幸福。」

　　「你老了，我仍然会这麽爱你。」

　　「我永远不会放弃你。」

　　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。」

　　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，只要你快乐。」

　　这些情话，是真的也好，假的也好；是甜言蜜语也好，过眼云烟也好，都不重要。每个女人也有一本爱情纪念册，纪念册上连一句这样的情话也没有，太可怜了。去骗，也要骗一句回来做个纪念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从斑马到斑点狗


　　看到一位穿着紧身斑马条纹西裤的女士在时装店里买衣服，袅娜多姿的她，又买了两条兽纹西裤。她身上不是已经穿着一条了吗？听到她跟店员说，她家里总共有几十条类似的裤子。
　　一个人对衣服的爱好是不会怎麽改变的吧？

　　我们来来去去也是买些款式差不多的衣服。终於有一天，很难得下定决心买了另一种风格的衣服，结果却不曾穿过。

　　我不能忍受类似野兽皮的衣服，我们又不是女泰山。可是，也有人看不过眼我身上的色彩太少，平白浪费了阳光灿烂的日子。一次，在鞋店里买鞋，朋友不断劝我买一双前卫的尖头鞋。他说：「很漂亮呀！」那双鞋子，鞋面特别长，鞋头尖而翘起，像一盏阿拉丁神灯，怎麽可以穿在脚上呢？怎麽能够说漂亮呢？简直难看死了。

　　我终於了解，为甚麽我们不明白有些人何以偏偏爱着某些人，这是风格问题。

　　一个人的风格是不会突然改变的，也很难去改变。我们以为自己这一次爱的人已经跟从前那些不同了；其实，这一次，只是外表不同，风格还是一样的。喜欢斑马纹的人，顶多变成喜欢斑点狗，他永远不会看上没有图案的裤子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我太实际了


　　有时候，我会埋怨自己是一个太实际的人。一次，听到两个女孩子兴奋地讨论着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，我插嘴说：
　　「这样有甚麽实际的作用？」

　　她们同时尴尬地望着我，那一刻，我有点儿过意不去。凡事追求实际，是典型的香港人吧？从那天开始，我也学习去做些不太实际的事情。

　　从前送礼物给朋友，总喜欢送一些贴身的东西。譬如衣服、手表和食物。现在呢，会送一幅小小的画，当然不是名画。有一次，送了一盏放在床边的小灯给朋友，那是诗意而不实际的，希望他每晚亮起那盏小灯时也会思念我。另外一次，送了一个洗马桶的刷子给朋友，那是绝对不实际的，因为那个刷子外表像盆栽，只是装饰品。用来刷马桶，是刷不乾净的。

　　学习做一个不实际的人，要有心思，也要有时间和耐性。我再不实际，也不敢买一辆老爷车。朋友买了一辆他梦寐以求的老爷车，结果，他花在修理那辆老爷车身上的钱，比他买它回来的钱更多。那辆车常常坏，要配零件也不容易，但他向来是个不切实际的人；他爱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嗜好称之为「品味」。

　　所有的品味，是否都是不切实际的？愈是不切实际，愈显得与别不同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单思是水月镜花


　　男人暗恋一个女人。半年来，他们天天见面，通电话，身边的朋友都以为他们是一对。他也以为她对他有好感。然而，有一天，她告诉他，她跟男朋友分手了。
　　这个时候，他才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。

　　她还告诉他，最近有个男人追求她，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他约会。

　　他难过得要死。在没有她的日子，他去她喜欢去的地方，听她曾经喜欢过的音乐，做她喜欢的事，连身上的打扮也做到和她相近。他叫我别误会，他并不是穿上女装，他只是穿衣的风格和她一样。

　　这是个糊涂却又深情的男人。

　　半年来，天天跟人见面和通电话，也不知道对方有男朋友，你说多麽糊涂？深情，因为他模仿她穿衣的风格。

　　两个相爱的人，穿衣的风格会愈来愈相像，不可能一个穿得像贵妇，一个穿得像流氓。一个低调朴素的男人也不会爱上像一棵圣诞树的女人。

　　如果不是相爱，而是一个暗恋另一个，那麽，他只好偷偷的模仿她的一切。把她的衣服穿在身上，那就等於把她留在身边。可惜，这一切毕竟是假的。他在镜子中看到自己，也同时看到自己身上的她；单思，也不过是如此这般的水月镜花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愿意冒死一试的病毒


　　一名菲律宾学生制造了一种名为「我爱你」的电邮病毒，许多人收到这封电邮时，不虞有诈的打开了，结果受到感染，连英国下议院的电脑系统也没法幸免。专家说，这种病毒正在迅速蔓延。
　　这种病毒所以成功，是觑准了人们的心理吧？

　　恋爱中的人，收到「我爱你」电邮，会以为是心上人发出的，於是连忙打开。失恋的人，以为是旧情人重投怀抱，也急不及待打开来看看。没有恋爱的人，以为有人暗恋自己，所以，满心欢喜的打开看看。结果，他们全都染病了。

　　看见「我爱你」这三个字，谁能忍受不去理会呢？我们多麽渴望被人所爱？相识的，甚至不相识的。

　　要传播电脑病毒，除了「我爱你」之外，以下几句，也保证可以骗倒对方：

　　「我第一眼便爱上你。」

　　「我知道有人暗恋你。」

　　「思念你。」

　　「给美丽的你。」

　　最後这一句，凡是女人都会打开来看看。即使知道可能是骗局，我们也愿意冒死一试。

　　但能给我片刻欢娱，一死又何妨？最厉害的病毒，是爱和谎言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桃子汁香槟


　　曾经有段日子，比较喜欢喝酒。马天尼加酒、汤力或可乐加?酒，有时候是雪碧加酒。心情好的时候，酒和汽水的分量是一比九。心情不好的时候，便是三比七。後来有一次，喝酒喝醉了，吐得很厉害。那天之後，只要嗅到酒的味道也不行，从此不再爱喝酒。
　　喝香槟的话，爱喝加了桃子汁的香槟，喜欢的不是香槟，而是桃子汁和香槟的泡沫。曾经也喝过玫瑰香槟，名字美丽，酒的味道却不怎麽样。

　　我根本是一个不会喝酒的人。一次，不小心买了一瓶有酒精的爽肤水。洗脸之後，把爽肤水涂在脸上，大概是酒精渗进了毛孔，我的脸变红了，好像喝醉的样子，以後不敢再用有酒精的护肤品。

　　早阵子认识了一位很有趣的新朋友，他爱喝酒，我说我不能喝，我喝了酒，皮肤会敏感。

　　他说：「我喝酒也会皮肤敏感，烈酒例外。」

　　他的酒量太好了。酒量好，也有遗憾。想用酒来麻醉自己，并不容易。像我这种人，心情不好，只需要喝一杯漂亮的桃子汁香槟，便可以睡到天亮。嫌桃子汁香槟太奢侈，一杯啤酒也行。然而，沮丧的时候，还是桃子汁香槟的颜色比较能够抚慰心灵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裸跑又如何


　　一名医生深夜在住所附近裸跑，被巡警拘捕。当时的他，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丝巾包裹着重要的部位。
　　他疯了吗？还是精神很健全？他说，他只是选择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才去裸跑。疯了的人，根本不会只在僻静的地方裸跑。

　　每年一度在铜锣湾大球场举行的「国际七人榄球赛」上，也几乎都有洋人裸跑。

　　裸跑是犯法的。可是，裸跑又有甚麽不好呢？

　　我可以想像，坦荡荡的去裸跑，是很舒服的，是心灵的奔放，也是肉体的解放。

　　去年在德国享受过男女同浴，也到过天体浴场，回来之後，问一位在英国住了多年的朋友，英国是不是也是这样。她惊讶地说：

　　「才不呢！英国很保守的。」

　　我当下就有点失望。

　　裸跑没有错，医生只是选错了地方。

　　他去法国康城的海滩，或是任何一个没有人的森林，也可以尽情地裸跑。喜欢的话，他更可以在大海和湖泊里裸泳。

　　身体是美丽的，衣服是束缚。只是，在别人面前，我们也不得不接受种种束缚。唯一可以裸跑的地方，是自己的家。

悬浮在天空的吻

擦过你的脸


　　男人身上有一样东西，它有时长，有时短。有时可爱，有时可恶。有时你想要它，有时你不想要它。它有时把你弄痛，有时又让你觉得很舒服。你喜欢用手去鹝它，用脸去擦它。这个东西，女人身上是没有的。
　　我说的是胡子。

　　最难忘的是清晨的胡子。一夜之间，男人的新胡子又长出来了。他搂着你，用胡子使劲地擦你的脸，吻你的舌头。你尖叫：

　　「你的胡子弄得我很痛！很痛！」

　　他一边说「对不起！」一边却很欣赏自己这种粗犷。

　　你的脸都给他擦红了，生气地说：

　　「以後你一定要刮了胡子才可以吻我！」

　　到了晚上，他刮了的胡子还没有重新长出来，这个时候，跟他擦脸是最舒服的。那些短髭像一个柔软的刷子，替你的脸按摩。他的胡子，彷佛也带着他的气味。

　　恋爱的时光里，我们享受着男人粗暴而又温柔的胡子。思念他的时候，总会怀念他在无数个清晨里那些把我们刺痛的须根。曾经给他擦红了的脸，期待他再擦一遍。当爱流逝，他的胡子也擦着另一个女人的脸了。听说，失恋的男人会躲起来不刮胡子，他们也是悲伤地怀念着那张给他们擦过的脸吧？